烟火里的褶皱第33章 菜谱里的咸淡
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
太叔?推开自家小院的木门吱呀一声惊飞了院墙上几只灰麻雀。
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黛瓦在半空留下几道浅灰的影子旋即消失在巷子深处。
空气里飘着隔壁包子铺蒸笼里窜出的白汽混着巷口老槐树的清香还有远处早点摊油锅滋滋的声响——那是炸油条的香气带着点碱水的微涩勾得人胃里发空。
墙根下的青苔绿得发油沾着昨夜的露水踩上去滑溜溜的能映出半边天的影子。
太叔?今年六十有三头发白了大半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牛角簪子别着。
簪子是年轻时老伴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边角被摩挲得发亮泛着温润的光。
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对襟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挺括领口的盘扣系得一丝不苟。
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眼角的纹路尤其深笑起来像两朵盛开的菊花。
他的手骨节粗大指腹上布满老茧那是几十年握锅铲、揉面团磨出来的——左手虎口处还有道浅疤是三十年前颠勺时被溅出的油星烫的如今成了岁月的一枚印章。
“他爹醒啦?”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晨露打湿的砂纸。
太叔?应了一声抬脚进了屋。
堂屋不大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桌角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暖水瓶瓶身上“劳动最光荣”的红字褪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结婚照用红木相框镶着玻璃上蒙着层薄灰。
照片上的年轻人正是年轻时的太叔?和他的老伴两人穿着的确良衬衫笑得一脸灿烂背景是当年红极一时的人民公园喷水池。
“早饭在灶上温着呢小米粥你爱吃的。
”老伴从里屋走出来她比太叔?小两岁头发也白了但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红头绳扎着。
那红头绳是孙女过年时买的说奶奶扎着显精神。
她穿一件蓝布碎花袄腰间系着一条灰布围裙围裙上沾了不少油渍洗得有些发白却能看出被仔细浆洗的痕迹。
脸上的皱纹比太叔?少些但眼睛有些浑浊看东西时总要眯着像蒙着层薄纱的老花镜。
太叔?走到灶房揭开锅盖一股小米的清香扑面而来混着点南瓜的甜气——老伴知道他爱吃南瓜特意切了块放进去。
他盛了一碗坐在灶门口的小板凳上慢慢喝着。
粥熬得糯糯的米油浮在表面抿一口熨帖得从舌尖暖到胃里。
“今天天气不错去趟菜市场吧?”他说粥碗沿沾了圈白胡子似的米渍。
“去吧去吧买点五花肉我给你做红烧肉。
”老伴笑着说手里正用抹布擦着案台“你昨天不是念叨着想吃吗?说梦里都闻着香味了。
” 太叔?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他和老伴结婚四十多年了吵吵闹闹过来感情却越来越深。
年轻时他在国营饭店当厨师掌着红案的大勺最风光时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太叔师傅的糖醋鱼能鲜掉舌头”。
老伴在纺织厂上班三班倒常常带着一身棉絮味回家却总不忘在他收工前留一碗热汤。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块红烧肉能分两顿吃但那时的肉香却像腌进了岁月里怎么都忘不了。
后来饭店改制他下了岗就自己开了个小饭馆老伴也退休了跟着他一起忙活。
饭馆不大就四张桌子却总坐满了回头客全靠他一手好厨艺和老伴记在心里的“谁爱吃辣谁要少盐”。
吃完饭太叔?换了件干净的褂子揣上钱袋——那是个深蓝色的帆布包上面绣着褪色的五角星是他当学徒时师傅给的。
他往钱袋里塞了几张零钱又把整钞仔细折好放进去拉上拉链时“咔嗒”一声轻响。
出门时老伴追出来往他兜里塞了个苹果:“早去早回路上慢点。
” 菜市场离他家不远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
还没进市场就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杂烩汤。
“新鲜的黄瓜嘞——刚从地里摘的!”“便宜卖了十块钱三斤!”“妈我要吃糖葫芦!”各种声音在晨光里撞来撞去热闹得让人心里踏实。
市场门口有个卖菜的老太太七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全白了梳成一个小小的髻用根银簪子别着。
她穿一件黑色的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朵绽开的白棉花。
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核桃皮一样但眼睛很亮透着一股精明看人时总带着点笑意。
她的菜摊不大摆着几样新鲜的青菜绿油油的沾着水珠看着就让人喜欢。
筐边还放着个小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唱着评剧。
“太叔大哥来啦?”老太太笑着打招呼声音有些尖细像捏着嗓子说话“今儿的油菜好你家老伴爱吃的。
” “嗯王老太今天的菜挺新鲜啊。
”太叔?笑着说蹲下身拿起一把青菜叶子上的水珠滴在他的布鞋上洇出个小湿点“多少钱一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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