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职太医历劫蜕变自成医道第194章 安抚
辰时晨曦初透金辉斜斜掠过钦天监镇邪塔的檐角照在斑驳的砖石上映出几分古旧的苔痕。
此塔乃前朝所建素来阴气森森近日却因一桩圣意成了京都最热闹的去处。
原来朝廷新设御灵卫专司缉捕鬼魅之事圣上将数只拘来的厉鬼以特制符箓镇于塔下令应募者入内试炼能安然出塔者便算入选。
然数日以来只见朱漆塔门开合间皆是玄甲卫士抬着担架而出。
担架上覆着素布布下轮廓扭曲边角处隐有暗红渍痕滴落在青石上旋即被往来脚步踏散。
塔外围观者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多是市井百姓。
一个穿补丁短打的汉子往前挤了挤粗声嚷道:“依我看这便是朝廷的障眼法!哪有应个差事刚进去就横死的道理?” 旁边一个挑着货担的小贩也附和:“正是!定是雇了些戏子装死裹着素布糊弄人罢了! 你瞧那卫士抬着担架步履沉稳若真是尸首怎会如此轻松?” 唾沫星子混着议论声在人群中翻涌更有人拍着胸脯称自己敢入塔拆穿这场骗局。
他们哪里知晓塔内暗处早已是人间炼狱。
昨日那个自称“能驱百年厉鬼”的老道此刻正伏在血泊中双目圆睁喉头似被利爪撕开身旁桃木剑断作数截。
今早进去的那个武夫更是尸骨无存只在石阶上留下一滩模糊血肉伴着几缕飘散的黑发。
这般惨状皆被那层素布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惨叫都被厚重塔壁所阻。
日复一日素布担架抬出的愈发频繁从辰时到未时未有间断。
围观者的质疑却越发炽烈连街边稚童都敢追着担架掷石呼喝“假死人”。
日头渐高晒得塔砖发烫塔外吵嚷声浪更盛。
无人察觉塔基缝隙中偶有缕缕黑气渗出遇光即散。
亦无人嗅到那混在汗味与尘土中的淡淡腥甜原是真真切切的血气。
这群看热闹的百姓只顾着议论朝廷“弄巧”却不知那些素布之下皆是枉死的魂魄;更不知那塔下厉鬼正借着这源源不断的血污悄然磨蚀着禁锢它们的符箓。
这场以性命为注的试炼在他们眼中是出闹剧在圣心深处却是以无数生魂为饵筛拣能抵拒幽暗的最后屏障。
这般光景连过了几日围观的人看惯了白布担架疑心反倒更重。
有那好事者竟蹲在塔外赌起了下一个抬出来的“死人”会是哪般模样哄笑声混着质疑声把镇邪塔前的广场闹得像个集市。
谁也没把那素布下的“演出来的死”当回事毕竟谁也没见过真的尸首更没听过半句死者家属的哭诉。
直到今日辰时塔前的喧闹忽然被两声嘶哑的哭喊劈开。
一对老夫妇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老头穿着双磨得发白的青布鞋鞋帮上还沾着赶路的泥点。
老太太怀里紧紧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包袱角被攥得发皱里头隐约露出半截灰扑扑的衣襟上头凝着块暗褐色的硬渍看着像是干涸的血。
“还我儿命来!”老头冲到镇邪塔的朱漆门前怀里抱着个黑陶骨灰坛坛身还沾着些未擦净的白灰。
他猛地将坛子往石阶上一砸“哐当”一声脆响骨灰混着陶片撒了一地“我儿前日还说要考进御灵卫挣份前程怎么进去就成了你们御灵卫的亡魂?!” 人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老太太“扑通”一声跪在碎陶片旁扒着地上的骨灰嚎啕大哭哭声尖利得像刀子刮过石头:“我儿才二十岁啊!他揣着我连夜缝的护身符进的塔出来就只剩这一捧灰了啊!你们看看这衣襟!这是他贴身穿的!沾着血啊!”她颤抖着将包袱里的衣襟扯出来那片暗红的血渍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刺得人眼生疼。
老头也跟着瘫坐在地拍着石阶放声恸哭哭到气噎就用头去撞那冰冷的石面额角很快渗出血来:“你们不是说只是试炼吗?不是说能活着出来就有官做吗?怎么把我儿的命试没了啊!还我儿来!” 老两口在门前滚来滚去花白的头发沾满了尘土哭声里裹着血沫一声声“还我儿命来”撞得围观的人心里发沉。
方才还在哄笑的汉子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赌钱的好事者悄悄把钱袋往袖里塞了塞。
连最是嘴硬的质疑者此刻也抿紧了唇说不出半句“演戏”的话来。
广场上只剩下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空荡荡地打着转撞在镇邪塔的石壁上又弹回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这竟是真的死人了?”有人颤声开口打破了死寂。
“可怜见的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吧?” “御灵卫也太黑心了!拿人命当儿戏啊!” 议论声渐渐起了却再没了先前的轻佻。
众人看着地上撒落的骨灰看着那片染血的衣襟看着老夫妇哭到几乎断气的模样心头的疑云轰然散去只剩下沉甸甸的惊惧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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