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九零后第113章 归程心迹
蝉鸣声撕开七月的热浪时九月正蹲在宿舍地板上捆扎行李。
舍友们的床铺早在下午前就空了此刻只有风扇吱呀转动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着旋儿。
行李箱拉杆上还缠着去年回家时挂的红绸带边缘已经发毛她伸手扯下来看着细碎的丝线飘落在水泥地上。
这趟归途像本翻旧的书每个章节都写满重复的褶皱。
她习惯性地摸向柜子深处指尖触到去年带回去的柿饼铁盒铁锈在盒角结出褐色的痂。
终究是没往箱子里塞任何东西连衣柜里叠得整齐的夏季衣物也只抽了两件最薄的棉布衫——返程时还要穿塞多了反倒累赘。
最后检查床铺下时滚出来半瓶过期的驱蚊液。
九月弯腰拾起玻璃瓶贴着“长安”字样的标签是去年转车时在火车站便利店买的。
此刻瓶身的塑料泵头已经卡住透明液体泛着浑浊的黄。
九月背着帆布包最后一次检查门锁是否扣紧。
楼道里飘来隔壁寝室遗留的茉莉花香和走廊尽头垃圾桶散发的酸腐味混在一起。
她拖着行李箱下楼梯滚轮与台阶碰撞出单调的节奏像极了上次寒假的启程。
校门口的公交站牌积着薄薄一层灰蝉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等车的间隙九月数着马路对面店铺招牌的霓虹灯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她和舍友们挤在这辆公交的后排叽叽喳喳讨论着沿途新开的奶茶店。
如今玻璃橱窗里贴着“转让”的纸条褪色的价目表还悬在半空。
公交车摇摇晃晃驶出市区九月靠窗坐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向后退去。
阳光把行道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扫过车窗时像谁的手指轻轻抚过。
她想起去年此刻她刚到东市的日子直到公交车拐过街角。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枫发来消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报平安。
” 火车站广场蒸腾着柏油融化的气味九月跟着人流穿过安检闸机。
候车室里电子屏的蓝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座椅上散落着泡面碗和车票根。
她在角落找到空位坐下行李箱的拉杆硌着小腿却懒得换姿势。
广播里传来列车晚点的通知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
当火车终于缓缓进站九月跟着人群挪动脚步。
车厢连接处的金属台阶发烫她把行李箱塞进行李架时听见身后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找到座位坐下邻座是位抱着编织袋的阿姨袋子里露出半截丝瓜络带着新鲜植物的清香。
夜幕降临时车厢里的白炽灯泛着冷光。
九月戴上耳机却没播放音乐只是望着窗外漆黑的原野。
偶尔有零星的灯火掠过像坠落在地上的星星。
对面的大叔脱了鞋脚汗味混着泡面的辛辣味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又回到学校的操场。
她和萧凌并肩走着风掀起他的衣角。
突然场景切换到火车上他坐在对面目光却穿过她看向远方。
九月猛地惊醒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玻璃倒映出她模糊的轮廓。
凌晨三点车厢里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
九月轻手轻脚去接热水暖黄的廊灯下乘务员推着售货车缓缓走过。
她捧着保温杯看热气在黑暗中袅袅上升突然想起邻座阿姨编织袋里的丝瓜络——或许明天那些新鲜的植物就会变成灶台边的帮手在烟火气里完成使命。
窗外开始泛起鱼肚白时九月数着铁轨接缝的声音。
十二个小时的旅程像一场漫长的独白把回忆和思绪都熬成了浓稠的夜露等着晨光来慢慢蒸发。
长安火车站的电子屏跳动着刺眼的红字候车室的空调吐出的风裹着汗酸味。
九月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热浪扑面而来的刹那她突然改了主意——与其在候车室枯坐不如去革命公园转转。
记忆里那里有大片浓荫或许能暂避这灼人的暑气。
公园里的梧桐树撑开巨大的伞盖光斑在青石板路上跳跃。
九月在烈士纪念碑前驻足碑文上的烫金大字被岁月磨去棱角倒比新刻的更显厚重。
树荫下有老人在下象棋棋子敲击石桌的脆响混着蝉鸣恍惚间竟像极了家乡戏台的锣鼓。
她在公园深处找到片紫藤架藤蔓早已过了花期只余干枯的豆荚在风里摇晃。
长椅上落着几片泛黄的叶子九月坐下去突然想起某次和男友争吵后也是这样独自坐在树荫下。
那时她哭得稀里哗啦接到他道歉的电话却又嘴硬。
手机闹钟突然响起提醒她距离发车还有一小时。
九月起身时后腰被木椅硌出的红痕隐隐作痛。
穿过公园大门时卖冰棍的大爷吆喝着“老冰棍嘞”铁皮箱子上的棉被被晒得发软让她想起外婆家的老樟木箱。
硬座车厢的气味总是混杂着泡面、汗味和烟草的余烬。
九月把行李箱塞到座位底下邻座是个带着小孩的妇人孩子哭闹着要喝酸奶塑料吸管刺破铝箔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戴上耳机播放列表里自动跳出那首曾和男友循环无数遍的歌慌忙切到下一首时手指在屏幕上划出长长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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