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天命第112章 晋王府尘封
宣政殿的朱漆门扉“吱呀”一声合上时赵宸正低头摩挲着怀里的两块玉圭。
雪光透过廊下的冰棱照进来在玉圭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像两柄淬了毒的剑。
“将军陛下派的黄门官在外头候着。
”忽尔卓掀开门帘哈出的白气在脸上结了霜“说是赐府的旨意让您即刻搬去晋王府。
” 赵宸抬头正撞进高阳担忧的眼神里。
她裹着他那件半旧的靛青棉袍发梢还沾着御花园的雪渣像朵被冻蔫的腊梅:“将军晋王府...不是在冷宫边上么?” 老药头拄着木拐从廊下走过来手里攥着个药囊药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老奴听说那府邸荒废了十年。
十年前住进去的礼部侍郎三个月后得了怪病浑身长青鳞最后被抬出去时指甲缝里全是泥。
” 赵宸的手指在玉圭上轻轻一叩。
“去。
”他说“父皇既然赐了总不能抗旨。
” 三人跟着黄门官出了宫。
雪还在下却不似昨夜那么急了细得像筛下来的盐粒。
赵宸裹紧了玄色大氅望着街角那辆蒙着灰毡的马车——这是他三年前离京时坐的车辕上的铜环还被砍出过刀痕是赵恒的暗卫干的。
晋王府的朱漆大门半开着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在风里一荡一荡像条垂死的蛇。
门房是个驼背老头见了黄门官慌忙跪下来脑门磕在青石板上:“奴才王二恭迎王爷!” 赵宸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满地的残雪。
他抬头望了眼门楣上的“晋王府”匾额——金字早被风雨剥蚀得斑驳倒像块被啃过的骨头。
“王爷您请。
”黄门官弓着背引路声音发颤“这府里头...十年没住人了奴才这就叫人收拾。
” 赵宸没应声。
他踩着满地碎瓷片往里走鞋底发出“咔嚓”的响。
庭院里的景象让他顿住了脚步——百年老槐的枝桠全枯了像无数只向上的鬼爪抓向铅灰色的天空。
树底下堆着半人高的枯叶风一吹便簌簌地往人脖子里钻。
“这树...”高阳拽了拽他的衣袖“莫不是...被邪祟缠上了?” 老药头突然蹲下来用木拐拨了拨枯叶。
叶堆里露出半截白骨指骨上还戴着枚青铜戒指刻着“礼部”二字。
“十年前那侍郎的。
”老药头的声音发闷“他死的时候指甲缝里全是这树的树胶。
” 赵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昨夜在宣政殿皇帝说“幽冥门的东西能吸人魂魄”——这棵枯树莫不是就是那东西的“锚”? “王爷!”黄门官的声音从正厅传来“奴才让人备了热汤您先暖暖身子?” 赵宸没动。
他绕着枯树转了一圈发现树干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字。
凑近一看全是“救我”“放我出去”“他们要杀我”之类的疯话最新的一道刻痕里还凝着半干的血。
“这是...”高阳凑过来脸色发白“像是...活人刻的。
” 老药头用木拐敲了敲树干发出空洞的回响:“这树心早空了。
十年前那侍郎就是在树洞里藏了半块玉圭。
” 赵宸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摸出怀里的玉圭和树洞里的刻痕比对——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将军!”忽尔卓突然从厅里冲出来额角渗着血“不好了!高姑娘的腿伤...又发作了!” 赵宸转身往厅里跑。
高阳正扶着桌角额头上全是冷汗右腿的绷带渗出血来在青砖上洇出一片暗红。
老药头手忙脚乱地解绷带药囊里的药材撒了一地。
“是蚀骨毒发作。
”老药头的声音发颤“得用雪水敷可这府里的井...十年没打过水了!” 赵宸冲出门去。
他抄起门边的水桶往井边跑。
井绳上结着厚冰他扯了三把才把桶放下去。
水面浮着层绿锈映着他扭曲的脸——那脸和井壁上的刻痕重叠像极了十年前那侍郎的模样。
“将军!”高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腿上的血把雪地染成了红梅“别...别碰那水!” 赵宸的手顿在半空。
他看见井水里浮起张人脸——是十年前那侍郎的脸眼睛肿得像两颗紫葡萄嘴唇动着无声地说:“跑...快跑...” “哗啦!” 水桶掉进井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赵宸的裤脚。
他猛地后退撞在老药头身上。
老药头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碎布是从绷带里掉出来的——布上绣着朵并蒂莲和赵宸母亲画像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这是...”赵宸的声音发涩。
老药头的手直抖:“十年前那侍郎的夫人穿的也是这种绣样。
后来...后来她也疯了说看见树洞里有张人脸喊着‘阿宸’。
” 赵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宸”是他乳名除了父母没人这么叫过他。
风突然大了。
枯树的枝桠发出“咔嚓”的断裂声一根枯枝“啪”地砸在井沿上溅起的冰碴子扎进赵宸的手背。
他低头看见冰碴子里嵌着半块玉圭——和怀里的那块缺口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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