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大罗盘第316章 气运龙虎
腊月二十三的北平北风似刀刮得新宫墙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紫禁城总算像个样子了黄澄澄的琉璃瓦盖着白顶日头一照金光银光混在一起刺得人眼睛发花。
那殿宇高得吓人影子在广场上拉得老长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工匠们还在收拾手尾宫门口车马轿子挤成一团各地官员顶着风雪赶来脸上堆着笑心里揣着各自的小九九。
这新都的热闹底下暗流比永定河的冰碴子还冷还硬。
谨身殿里地龙烧得旺熏得人脸颊发烫。
朱棣穿着一身绛纱袍歪在榻上半眯着眼听底下人吵。
户部尚书夏元吉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陛下北征将士的赏银、新都各处的尾款、还有这么多官员北迁的安家费用桩桩件件都等着钱。
江南几府遭了百年不遇的雪灾奏请蠲免钱粮的折子堆成了山国库……国库实在是空空如也啊。
”他顿了顿抬眼觑了一下皇帝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臣斗胆三大殿内部的彩绘、丹陛石最后的雕琢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暂缓一缓?待来年钱粮稍宽……” “缓?怎么缓!”工部尚书李庆没等他说完就梗着脖子嚷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夏元吉脸上“夏部堂你也是老臣了怎如此不识大体!迁都定鼎是陛下昭告天下的万世基业!这三大殿就是大明朝的脸面!脸面工程能省吗?能让天下人、让四方藩属看我大明的笑话吗?”他声若洪钟眼角余光却不住地往汉王朱高煦那边瞟。
汉王朱高煦大马金刀地坐在绣墩上一身麒麟补子袍服衬得他身形魁梧。
他嗤笑一声也不看夏元吉只盯着自己腰间玉带上嵌着的红宝石慢悠悠地说:“夏尚书总是哭穷。
北边瓦剌的探马前几天还过了鸦鹘关将士们流血拼命就盼着点赏银鼓舞士气。
你这儿左一个没钱右一个缓办莫非是想让边关儿寒心让父皇的北征大业受阻不成?”这话阴狠直接把“贻误军机”的帽子扣了过来更暗指太子朱高炽在南京监国无能才导致国库空虚。
太子少师杨荣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睡着了此刻才缓缓抬起眼皮声音平和却带着分量:“汉王殿下言重了。
太子殿下在南京费心调度已然平息。
如今议的是迁都大事关乎国本更当以安定人心、稳固根基为上策。
倘若竭泽而渔激起民变岂不是本末倒置?”他避开具体的钱粮数字只提“人心”“根基”轻轻巧巧地把汉王挑起的锋芒拨开却又点出了过度征敛的风险。
朱棣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紫檀木榻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看看争得面红耳赤的夏元吉和李庆又看看一脸桀骜的汉王和沉稳的杨士奇最后目光落在一直安静侍立在侧的皇太孙朱瞻基身上。
这孩子才十几岁身量未足但站得笔直眉眼清秀眼神澄澈倒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沉稳劲儿。
“够了。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钱粮的事朕知道了。
三大殿的工不能停。
北征的赏银也不能拖。
夏元吉你下去再想想办法挤也要给朕挤出来。
都退下吧。
”他挥挥手脸上透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
众人躬身退出都知道这场争论表面是钱根子里是太子党和汉王党借着迁都这盘大棋在争夺未来的主导权。
北平这座新城还没正式坐上龙庭硝烟味已经弥漫开来。
几乎同时千里之外的南京小年夜的雪下得绵密而压抑。
秦淮河冻得结实往日画舫上的灯笼笙歌没了踪影只剩下北风卷着雪沫扑打着两岸凋敝的楼阁。
留都的紫禁城仿佛一个被抽空了精气神的巨人虽然殿宇依旧森严但那种统御四海的心脏搏动感已然消失。
文华殿里太子朱高炽裹着厚厚的狐裘臃肿的身躯几乎陷在宽大的椅子里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多半是各地禀报北迁琐事、请求留都拨款救济的文书。
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脸色灰败对身旁的詹事府官员叹道:“北平催逼甚急户部那里也确实艰难……我这留守真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殿内炭火不算旺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挥之不去。
南京城的“气”正如这天气沉滞、衰颓透着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
而这场波及整个帝国的气运巨变正以常人无法感知的方式悄然发生。
南京周廷玉的府邸寝室内门窗紧闭暖笼驱散了冬夜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麝香和一丝暧昧的暖湿气。
锦帐低垂烛光朦胧。
夏雨柔早已力不能支云鬓散乱地偎在周廷玉身侧雪白的膀子露在锦被外呼吸匀长睡得正沉。
沐春却还醒着她体质殊异此刻非但不觉倦怠反而感到体内一股气息活泼泼地流转不休耳后那淡红色的虎爪胎记隐隐发烫像有什么东西要苏醒过来。
她不像夏雨柔那般温婉如水眉宇间总带着几分草原儿女的野性与不羁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静静凝视着身旁的周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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