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厌胜劫第615章 长生库的蝉鸣8月30日1500
八月底的绍兴暑气未消白晃晃的日头晒得青石板路蒸腾起一层迷蒙的水汽。
空气粘稠得如同刚熬好的糖稀裹挟着河水特有的微腥、陈年木头的朽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沁入心脾的药草苦香沉沉地压在这座千年古城纵横交错的街巷里。
午后三点蝉鸣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主宰那声音尖利、绵长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焦灼从沿河两岸高高低低的乌桕树、香樟树的浓荫里倾泻下来钻进每一扇敞开的门扉敲打着昏昏欲睡的人心。
“知了——知了——知了——” 这声音在河沿弄深处那座挂着“沈记长生库”黑漆金字招牌的百年老当铺里显得尤为响亮。
天井狭小四方高墙围拢蝉鸣被放大了数倍在雕花的梁柱、磨得发亮的青砖地面间来回碰撞、激荡仿佛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让人心浮气躁又无处可逃。
当铺高高的柜台后面沈老掌柜一个须发皆白、清癯得如同旧书页里走出来的老先生正戴着老花镜就着天井漏下的一方斜斜的光斑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一架油光水滑的紫檀木算盘。
算珠碰撞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噼啪”声与窗外的蝉鸣一唱一和。
他面前摊开的账本是那种最老式的竖排毛边纸线装本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一件件典当的物件和背后的辛酸。
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陈旧气息——是樟木箱、是线装书、是受潮的布帛更是岁月本身沉淀下来的味道。
李玄策站在柜台前身影被高柜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大半。
他穿着半旧的白麻短褂下面是深灰的布裤脚上一双黑布鞋完全一副外地小生意人的打扮。
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沿着鬓角滑落他也只是随意地用袖口抹了一下。
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柜台后那一整面墙、如同巨大中药柜般的紫檀木立柜。
这立柜便是“长生库”的核心无数的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一张泛黄的宣纸标签写着诸如“人参”、“当归”、“黄连”、“冰片”等药材名称。
然而在沈老掌柜和他这样的知情人眼里每一个抽屉名都对应着“长生库”古老暗码体系中的一个关键位置——“君”、“臣”、“佐”、“使”。
这是宋代流传下来的实物互助信贷智慧以典当之名行风险共担、信用流转之实。
如今在民间借贷链条濒临断裂、恐慌如瘟疫般蔓延的当口这尘封的古老智慧被这位洞悉世情的老掌柜悄然重启成了维系一方经济血脉不溃的最后一道堤坝。
李玄策从怀里掏出一样用素色帕子仔细包裹着的东西轻轻放在冰冷的紫檀木柜台上。
帕子掀开露出一块外壳磨得发亮、但走时精准的旧式怀表。
表盖内侧隐约可见一行细若蚊足的刻字:“长相守”。
那是他妻子方清墨多年前所刻。
“掌柜的您给掌掌眼。
”李玄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谦卑和不易察觉的疲惫完全融入了这当铺里惯常的哀愁氛围。
“祖上传下的老物件走时还准。
家里头…周转不开先押个仨月。
” 沈老掌柜抬起浑浊但锐利的眼睛隔着老花镜片目光如钩子般在李玄策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枯瘦但异常稳定的手拿起那块怀表。
指腹在冰凉的金属表壳上缓缓摩挲感受着岁月的包浆和那行刻字的细微凹凸。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在掂量的不是一块表而是一颗人心。
时间在这慢动作中被拉长只有窗外的蝉鸣和算珠偶尔的“噼啪”声在沉闷的空气里搅动着。
就在老掌柜的手指终于要打开表盖的瞬间李玄策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无意识的节奏开始在冰凉的紫檀木柜台边缘轻轻敲击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那节奏初听杂乱细品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沈老掌柜拨动算珠的手指猛地一顿!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透过镜片锐利地钉在李玄策敲击的指尖上。
这节奏…这分明是《盐铁论·水旱》篇中桑弘羊论述平准法时引用的古谣节奏!“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 这是只有深谙古籍且知晓“长生库”核心运作的人才能敲出的接头暗号! 老掌柜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旋即被更深的凝重覆盖。
他不动声色依旧慢悠悠地打开表盖对着光仔细看着机芯。
同时他那只空闲的左手也悄然伸到了柜台之下摸索着。
片刻一张泛着淡淡米黄色的桑皮纸当票被他用指尖轻轻推到了李玄策面前的柜台上。
当票上的字迹是工整的馆阁体清晰地写着“典物:铜质怀表一枚(走时准)典期:叁月纹银贰拾两整”。
这不过是障眼法。
李玄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当票落在那看似空白的票面左下角。
那里用极细的毫尖点着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墨点形如北斗七星却又暗合着“长生库”药柜中“君三、臣七、佐一、使九”的暗码位置。
他心领神会指尖在柜台上的敲击节奏悄然变化传达着“收到”的确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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