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潮声第89章 药渣里的刀
老城厢的药材街飘着三十年没断过的药香今儿却混着股血腥气。
杜月笙站在“回春堂”的门槛外看着伙计们把一袋袋发霉的药材往马车上搬黑褐色的药渣里还掺着几片干枯的罂粟壳。
“杜先生张掌柜被他们吊在后院的老槐树上”阿笙的声音压得像块浸了水的药棉“李阎王说他卖假药坑人罚了他五百大洋还逼着他把回春堂的地契交出来否则就卸他一条腿。
” 后院传来闷响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接着是张掌柜的痛骂:“姓李的!你用罂粟壳当安神药害了多少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占了这药行!” 李阎王原是回春堂的账房先生三年前卷走张掌柜的积蓄跑了如今带着帮地痞回来仗着有伪政府的人撑腰把药材街的七家药行吞了六家只剩下回春堂还在硬撑。
他不仅用廉价药材冒充珍品还在安神汤里掺罂粟壳让街坊们染上瘾再高价卖“解药”手段比砒霜还毒。
“张掌柜的儿子在前线打仗”阿笙往手心啐了口指着药行墙上的锦旗——是当年张掌柜给北伐军送药时军长亲笔题的“悬壶济世”“李阎王昨天把这锦旗撕了还在上面撒尿说‘济世不如济钱’。
” 杜月笙的目光落在药柜最上层的抽屉上那里刻着个“仁”字是张掌柜的父亲亲手凿的。
他小时候发水痘没钱抓药是张掌柜爹偷偷塞给他半副金银花说“药能治病心能救命”。
“李阎王倒是把‘利’字刻进骨头里了。
”杜月笙的声音混着当归的药香飘进去青布长衫扫过地上的药渣带起一阵呛人的霉味“只是不知这掺了罂粟的药能不能治他自己的贪心。
” 李阎王叼着烟从后院走出来绸衫的袖口沾着药汁手里把玩着个银药碾碾槽里还留着褐色的罂粟粉末:“哟杜先生来了。
我这药行刚进了批‘东洋神药’专治各种‘不服’要不要给您来两副?” 他身后的地痞们哄笑起来有人举起包着罂粟壳的纸包往围观的街坊们手里塞:“免费试吃!吃了保准舒坦!” 有个老太太哆哆嗦嗦地接了刚要往嘴里送被张掌柜的儿媳一把打掉:“娘!那是毒药!您忘了爹就是吃这个上瘾最后……”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掉在地上砸湿了片甘草。
“小贱人敢坏我生意!”李阎王扬手就想打却被杜月笙抓住手腕。
银药碾“当啷”掉在地上罂粟粉末撒了他一裤腿。
“张掌柜的药行你也敢动?”杜月笙的指尖在他脉门上轻轻一按李阎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当年你卷款跑路时张掌柜念在师徒情分没报官现在倒好回来啃起师父的骨头了?” 李阎王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却依旧嘴硬:“师徒情分值几个钱?我手里有伪政府的‘药材专卖证’这街的药行我想占就占!”他从怀里掏出张烫金帖子往柜台上一拍“看见没?上面盖着印你敢插手就是跟皇军作对!” 帖子上的印章红得刺眼街坊们的骂声突然哑了——伪政府的名头比李阎王的拳头还吓人。
“专卖证?”杜月笙拿起帖子指尖在印章上捻了捻突然笑了“这印泥里掺了朱砂和铅粉是街头刻章铺的手艺真正的伪政府印章用的是松烟墨遇水不散。
”他把帖子往水盆里一泡红色果然晕开“李阎王你连造假都没学好还敢来开药行?” 李阎王的脸白了地痞们手里的罂粟壳“哗啦”掉了一地。
有个懂行的老药工突然喊道:“他这‘东洋神药’是用萝卜干做的!我昨天亲眼看见他在后门晒萝卜!” 街坊们顿时炸了锅。
被坑过的汉子们抄起扁担受骗的老人们捡起地上的药罐连药行的伙计都反了水把李阎王的账本扔了出来——上面记着他每月给伪政府小科长送的“孝敬”从金条到绸缎密密麻麻写了三页。
“把他捆起来!送警察局!”有人喊了一声地痞们被围在中间没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李阎王的绸衫被撕成了条露出背上纹的“发财”二字此刻看着格外滑稽。
后院的老槐树下张掌柜被解下来时后背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却还死死攥着半包没被抢走的金银花:“杜先生……这药……得留给孩子们……” 杜月笙接过药包金银花的清香混着血腥味呛得人眼睛发酸。
他突然对阿笙说:“去恒社的仓库把咱们存的那批药材全运来免费给街坊们分了。
再请几个西医来给染了瘾的人戒毒。
” 阿笙刚要走药行门口突然冲进来几个穿黑衫的人为首的正是伪政府那个收“孝敬”的小科长手里举着枪:“谁敢动李阎王!他是皇军的人!” 李阎王像看到了救星挣扎着喊:“王科长!我给您的金条……” “闭嘴!”王科长一脚踹在他脸上突然换了副笑脸对杜月笙“杜先生误会都是误会!这李阎王是假冒皇军名义行骗我这就把他押回去法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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