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世间第88章 合纵连横
暴雨洗刷后的潞州城迎来了一个湿漉漉的、弥漫着泥土腥甜气息的黎明。
积水在街巷的石板路凹坑里映出灰白的天光檐角滴落的水珠敲打着青石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
然而在这片看似被雨水涤荡一新的宁静之下陈骏却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更加粘稠、更加无形的压力如同无数细微的蛛丝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悄然渗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正缓缓收拢的网。
慕容家对清源观那看似微不足道的试探如同一声尖锐的哨响彻底划破了虚假的平静宣告着这场以潞州为棋盘的博弈已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
他不能再被动隐匿必须主动落子在这张杀机四伏的棋盘上为自己凿出一线生机。
这第一步便是确认情报并尝试建立极其脆弱、却至关重要的外部联系。
此举风险极高无异于在猎犬环伺的庭院中点燃一盏孤灯但他已无路可退。
拂晓时分晨雾如纱尚未完全散去。
街道上行人稀疏只有早起的贩夫走卒拖着疲惫的身影匆匆而过。
陈骏如同一道融入雾中的影子借助残存的夜色与建筑物的遮蔽向着城西清源观的方向潜行。
他避开了所有主干道专挑屋檐下、墙根阴影处移动每一步都轻盈如猫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
清源观坐落于一条僻静深巷的尽头朱漆剥落的观门紧闭门前石阶缝隙里已长出些许青苔显得格外冷清。
远远望去一块崭新的木牌赫然挂在门环上墨迹清晰的“闭观清修谢绝访客”八字在朦胧的晨光中透出一股不祥的意味。
陈骏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绕至观后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寻了一处地势稍高、可俯瞰观内部分情形且被半堵残墙遮蔽的角落屏息凝神将“弈”意催动至极致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向道观蔓延而去。
观内死寂得可怕连往日清晨应有的洒扫声、诵经声都消失无踪只有风吹过屋檐野草的细微沙沙声。
然而在他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知中却能捕捉到观门两侧阴影里、以及对面民居屋顶背阴处潜伏着几道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戾气的生命波动如同蛰伏的毒蛇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影卫”并未撤离而是在进行持续监视布下了一个守株待兔的局。
慕容家的意图昭然若揭:要么等待观内之人承受不住压力或出现疏漏要么静候可能与观有牵连的“鱼儿”自投罗网。
陈骏心中凛然知道自己无法直接与观内取得联系。
他如同石雕般潜伏了近一个时辰直至天色大亮巷口开始传来人声。
终于那扇小小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细缝一个身着打满补丁的灰色道袍、身形佝偻、提着一个破旧菜篮的老道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了巷子两头许久才步履蹒跚地挪出来朝着菜市的方向走去。
陈骏认得他是观里负责杂役的哑仆孙老道年事已高又聋又哑平素只做些挑水、洒扫、采买的粗活。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陈骏脑中成形。
慕容家的人或许会对观中主要人物严防死守但对这样一个看似无足轻重、且无法言语交流的哑仆警惕性必然会有所降低。
这是一线生机!他迅速计算着孙老道的行进路线借助地形掩护提前赶到一个必经的、相对狭窄且视线受阻的巷口。
当孙老道低着头颤巍巍地经过时陈骏装作匆忙赶路的行人与之“不经意”地擦肩而过。
在身体接触的电光石火之间他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内藏极小卷帛(上书“慕容监视慎言自保”)的碎银子以巧妙的手法塞入了孙老道那布满老茧、粗糙如树皮的手中。
同时他运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内力将唇齿间的震动逼成一线传入对方耳廓深处(尽管知其失聪但希冀其能感知到振动或气流异常):“危!闭口静待!” 孙老道佝偻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只握银子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将东西攥入袖中脚步未停依旧蹒跚前行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陈骏则瞬间拐入另一条岔路身影消失在巷弄深处。
他不知道这步险棋能否奏效这微弱的信号能否被观内的人接收到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惊动监视者风险最低的沟通方式。
他必须让观内的人明确知晓危险并非臆测而是迫在眉睫的现实让他们有所警觉暂避锋芒。
完成这步如履薄冰的信息传递后陈骏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可能撬动局面的支点——张彪。
尽管此人态度暧昧趋利避害但利益永远是驱动这类人物最有效的杠杆。
慕容世家是强龙过境而张彪是地头之蛇两者之间绝非铁板一块。
慕容家要彻底掌控潞州必然要触及、甚至收编或清除张彪这类本地势力这中间必然存在龃龉与矛盾。
这缝隙或许可供利用。
是夜月隐星稀夜色浓稠如墨。
陈骏如同一缕没有实体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潜至张彪那处守卫明显加强了不少的仓库区域外围。
他没有选择硬闯戒备森严的仓库而是根据往日记忆和张彪的生活习惯判断其深夜可能会返回离仓库不远、一处相对僻静的私人小院歇息。
他在小院附近一条灯光昏暗、杂物堆积的必经巷弄的阴影里如同融入了墙壁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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