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床别开灯第16章 白裙子
出租屋的地板总在夜里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个喘不上气的老人。
第一天住进来时墙皮还带着新刷的乳胶漆味混着老家具的霉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凌晨三点我被尿意憋醒懒得开客厅的灯借着卧室门缝透出来的微光往卫生间挪。
瓷砖凉得像冰脚刚踩在客厅地板上后颈突然窜过一阵寒意——沙发旁边站着个东西。
是个女的穿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子长头发直挺挺地垂到肩膀发梢微微晃像水里的水草。
最吓人的是我看不清她的脸像是蒙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只有个大致的轮廓。
更怪的是她的脚白裙子的下摆垂到地上却空荡荡的没沾一点灰也没映出影子像悬在半空。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姿势僵硬像服装店的塑料模特可我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凉飕飕的像冰锥子。
我吓得往后一踉跄膝盖结结实实磕在茶几角上咚的一声闷响疼得我眼冒金星。
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道缝像张咧开的嘴。
卧室的灯啪地炸开一道光老公陈默掀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眼惺忪地吼:咋了?诈尸啊? 客厅......客厅有个人!我指着沙发那边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后背的冷汗把睡衣浸得透湿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脊椎的形状。
我想跑可腿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影子微微侧过身长发滑到前面遮住了本就模糊的脸。
他揉着眼睛走出来光着脚地板被踩得咯吱响。
手在墙上摸索半天啪地打开客厅的灯。
暖黄的光像泼出去的水瞬间填满屋子——沙发上堆着我的粉色行李箱茶几上放着没开封的泡面和矿泉水哪有什么白裙子女人?你睡迷糊了吧。
他走过来扶我手指碰在我胳膊上凉得我一哆嗦刚搬过来累着了产生幻觉了。
不可能!我盯着那个位置地板擦得锃亮连我刚才掉的头发丝都看得清就在那站着白裙子长头发没脚......她还动了!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
他把我往卧室推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手劲却松了些大半夜的别自己吓自己明天还得上班呢。
经过沙发时他弯腰捡起我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你看手机都摔了肯定是梦游。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默的呼吸渐渐均匀胸口起伏着可我总觉得客厅有人。
那道白影子就贴在门板上像张被水泡过的纸透过门缝往里看。
我睁着眼数天花板上的裂纹看它们弯弯曲曲缠成一团像条蛇直到窗外透进鱼肚白才敢闭眼眯一会儿。
第二天晚上我还是睡不着。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留着道指甲宽的缝路灯的光从缝里钻进来在墙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根伸过来的手指头。
我盯着那道影子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中看见床头的窗帘动了。
不是被风吹的那种晃是自己慢慢变淡像水墨画晕开在宣纸上边缘一点点模糊。
窗帘原本的位置慢慢浮出堵墙深棕色的木头雕着缠枝莲花纹像老家祠堂里的屏风。
墙上挂着幅工笔画画里是个穿湖蓝旗袍的女人脸对着我嘴角弯着笑得怪怪的——她的眼睛太大了黑眼珠占了大半像玻璃珠。
然后我听见了钢琴声。
叮叮咚咚的调子很慢像首老掉牙的歌从墙那边渗过来裹着股檀香的味甜得发腻。
我转过头看见墙角放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琴凳上坐着个女的穿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朵白梅针脚细密花瓣上还绣着露珠。
她的头发盘得高高的插着支玉簪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动可钢琴盖明明是关着的指尖根本没碰到琴键却能清晰地看见琴键在上下起伏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弹。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弹。
她的侧脸很好看皮肤白得像玉鼻梁挺翘可越看越觉得怪——她的脸太平面了像张纸糊的画没有立体感眼珠也不动像两颗嵌进去的黑琉璃。
她的耳朵后面有块皮肤颜色不对像贴了块补丁边缘还翘着露出底下深色的布面。
突然她停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撞得肋骨生疼。
她慢慢转过头脸还是对着我可五官像被雾气遮了糊成一团只有那双眼睛越来越清晰黑沉沉的像两口井。
然后她动了。
不是走的也不是飘的是突然出现在床脚的角落像张被风吹过去的纸。
还是那个姿势坐着手放在膝盖上旗袍的下摆垂在地上和地板的颜色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衣服哪是地。
她的头发散了几根贴在脸颊上我看见她的嘴角咧开了比画里的女人笑得更开露出点白森森的东西像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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